他显然确实困倦,没过片刻,便打起呼噜。
琼娘见状,捂嘴一笑,转身掀开车窗帘子。
夜色如水,林中一片寂静,有魏长乐在身边,非但不会让琼娘感受恐惧,反倒心中踏实。
她靠在车中,却是忍不住看着魏长乐。
面容清秀,棱角分明,俊朗之中不失刚毅。
虽说要守夜,但她下午其实也没有睡,一开始还勉强支撑,到后来眼睛不自觉合上,迷迷糊糊睡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车外突然有一声鸣叫,琼娘立时被惊醒,睁开眼睛,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,蜡烛早已经熄灭。
好在蜡烛用瓷盘做底,否则搞不好就会着火。
昏黑一片,甚至没有了魏长乐的呼噜声,琼娘心中顿时不安,急忙起身,伸手摸索,想要再找一根蜡烛点上。
但车内伸手不见五指,她记得大概位置,却无法确定,一只手四处摸动,猛然碰到一张脸,吃惊之下,却感觉手腕子一紧,已经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。
“夫人,渊明公又是何方神圣?”
琼娘睁大眼睛,美艳的俏脸满是诧异之色,“你不知道渊明公?”
看她的表情,似乎不知道渊明公乃是匪夷所思的事情。
魏长乐有些尴尬,道:“我这是第一次前来山南!”
“渊明公虽然如今居住襄阳,但你是河东武门出身,不应该没听过他的名字。”琼娘狐疑道:“你没听过卢渊明这个名字?”
魏长乐摇摇头。
“魏大人,那你可知道左相是谁?”
“这个我知道,左相齐玄贞!”
“那是当今左相。”琼娘轻笑道。
魏长乐瞬间反应过来,惊讶道:“难道卢渊明是前任左相?”
“不错。”琼娘微点螓首,“神都之乱后,渊明公立刻主动请辞,致仕返乡。朝廷准他还乡,然后齐玄贞才成为左相。我听说他辞去相位之后,圣上还准备赐他爵位,却被他推辞,但圣上还是亲自给他题了一块匾额,叫对了,叫‘无双国士’。所以他如今虽是布衣之身,但山南卢氏本就是第一豪族,再加上他曾为左相,山南上下对他自然也都是敬畏无比。”
魏长乐心想原来襄阳还有这么一位大人物。
卢渊明在神都之乱后主动请辞,应该是看出太后的态度,所以选择急流勇退,顺了太后的心思。
神都之乱后,太后明显是要提拔齐玄贞,所以卢渊明就算不主动请辞,太后也会将之罢免。
卢渊明自己不体面,太后也会帮他体面,既然如此,主动请退,大家都有面子。
不过当时皇帝神智不清,那块匾额肯定不是太后所题,只能是太后借用皇帝之名所赐,无非也是安抚一些这位老臣。
“原来令尊与这位前相是至交。”魏长乐笑道:“这样说来,姚氏在山南也确实无人敢欺负。”
琼娘立刻道:“你可别误会。家父与渊明公只是兴趣相投,私交甚笃,并非为了仕途。”
魏长乐含笑点头,道:“这个我自然知道。令尊高洁之士,当然不会搞那一套。”
“回头再想,父亲当年拒绝贾氏提亲,也是因为与渊明公有私交。”琼娘轻叹道:“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,贾氏那帮疯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“贾氏的名声很差吗?”
“贾氏其他人且不说,贾氏兄弟一个贪才一个好色,人尽皆知。”琼娘不无鄙夷道:“贾正源除了正妻之外,还有七八个妾室,据说依然流连歌舞乐坊。贾正清在山南的名声也是极差,他掌理刑名,说不准背后搞出多少冤案!”
魏长乐见得琼娘成熟美艳的俏脸上满是鄙夷厌恶之色,心想这美妇人毕竟精明,料定贾正清手中有众多冤魂。
“已经很晚了。”魏长乐起身道:“夫人早点歇息。”
“你去哪里?”
“我就在车辕头。”魏长乐道:“你放心歇息,我在外面守夜。”
琼娘忙道:“你都两天一夜没睡了,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。今晚你好好歇息,我我出去看着。”
“外面风大,凉得很,你在外面坐一夜,肯定要生病。”魏长乐道:“你昨晚也没睡,而且受了惊吓,还是好好歇息吧。”
琼娘道:“下午我在车里睡了会。明天你要赶车,必须养足精神,我明天还能在车里歇息。魏大人,要不你就在车里睡,我也不出去,坐在这里守着,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我再喊你?”
魏长乐犹豫一下,两天没睡,也确实有些倦,如果再不休息,明天赶路都没精神。